读凌礼潮先生笺校《梅国桢集》

编者按:麻城原市领导、文界泰斗——凌礼潮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于2021年11月6日凌晨在武汉逝世,享年66岁。

他主编了《明清移民与社会变迁——麻城孝感乡现象学术研讨会论文集》,撰写了《梅国桢大传》,与人联合主编《李贽与龙湖》《李贽与麻城》《李贽与麻城四大望族》等。他的研究成果,使李贽思想研究上了一个新台阶,解开了中国移民史上的若干疑团,得到了学术界的认同,产生了良好的影响。他为全国首座移民文化和孝善文化主题公园,麻城孝感乡文化公园的建设,作出了卓越贡献。

凌先生的逝世是麻城人的重大损失,更是麻城文化界、社会科学界的集体伤痛!斯人已去,丰碑永存,兹编发此文,以示怀念!

发隐抉微 钩沉考逸

——读凌礼潮先生笺校《梅国桢集》

王红灯

有明一朝,麻城人文辈出,从洪武二十六年(1394)第一名举子刘从政金榜题名开始,到崇祯十七年(1644)明亡,麻城共中举人469人(文科447人,武科22人)、进士136人(文科114人,武科22人)。“麻城虽一隅,真不啻星之聚。”(《麻城县志》语)在这些闪烁在历史长河的耀眼群星中,仅《明史》有传者就有刘天和、梅国桢、梅之焕、周弘祖等十余人,而曾官至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督宣府、大同、山西军务的梅国桢则是在整个晚明时期都具有重要影响的历史人物。近几年来,麻城李贽思想和移民研究专家凌礼潮先生在醉心于李贽思想研究的同时,挖掘了大量明代麻城人文资料,并从对李贽思想的研究中衍生出了对李贽的挚友梅国桢的系统研究,于2003年写作出版了长篇纪实传记作品《麻城梅国桢大传》。最近,他将广泛搜罗,取精用弘,缜密考证,历经三载笺校,数易其稿的《梅国桢集》交付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这既是新世纪以来中国明史研究的一项重要成果,也是当前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取得的新的可喜成绩。

《梅国桢集》共收录诗文239篇(首),其中,梅国桢奏疏23篇、散文13篇、书信10篇、诗歌127首。诗文主要来源于民国十五年(1926)版麻城《梅氏族谱》,同时,凌礼潮先生还从《千顷堂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7月版)、《湖北文艺志》(湖北教育出版社)、《明经世文编》(原名《皇明经世文编》,明陈子龙、徐孚远、宋徵璧等选辑,中华书局1997年6月版)、《珂雪斋集》(明袁中道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以及光绪八年(1882)和民国二十四年(1935)的《麻城县志》等古籍中广泛搜罗,收录、整理出了《梅国桢集》的基本篇目。

笺校古文是一项繁复浩翰的工作,不仅需要深厚的汉语言功底,还需要严谨的科学态度。凌礼潮先生浸淫李贽思想研究和移民研究多年,殚见洽闻,勤恳不辍,作风严谨,不尚虚华,早就形成了严谨的治学风格。梅国桢虽被“海内能文之士”推为“骚坛盟主”,一生著述颇丰,但他亦洒脱风流,“不愿居功于朝,岂愿记功于野?而又况文章之末乎哉?”(冯梦龙语),不愿将自己的作品流传于世,并将自己的“诗文尺牍若干卷”“取至付之一炬”,以至于“寥寥仅传者亦危矣”。在搜集梅国桢作品过程中,凌礼潮先生先后辗转北京、武汉等地,从国家图书馆、首都师范大学等地挖掘史料,遍览《明史》《明通鉴》《焚书》《续焚书》《明经世文编》《明神宗实录》《万历野获编》《珂雪斋集》《汤显祖集》《徐渭集》等大量古籍,以及不同版本的《麻城县志》《广济县志》《黄州府志》《蕲州志》和民间家谱族牒,从浩如烟海的故纸堆中爬罗剔抉、披沙简金,力求锱铢无遗。在整理、笺校梅国桢作品之初,凌礼潮先生始定书名为《梅国桢全集》,后来随着笺校工作的深入和逐步完善,他唯恐自己不能把梅国桢的作品搜罗尽净,遂将书名改为《梅国桢集》,一字之减,更见严谨。在笺校过程中,他字雕句镂,对每篇文章的几种不同版本进行反复对比、推敲,有时不惜花费几天时间对一个字、一个人物进行多方考证,力求对每个字、词、句和人物、地点、事件的笺校做到言必有据、炳炳凿凿。如在整理《梅氏族谱》过程中,凌礼潮先生发现梅国桢的侄儿、甘肃巡抚、右佥都御史梅之焕《中丞遗稿》中有一篇《恭荐李长者》的文章,他通过对“试忆丁亥后种种悲欢得丧”等句考证,认为该文应为梅国桢所作,而不是梅之焕的作品,但为慎重起见,像这之类的模棱两可、尚不能作最后确定的诗文,他都没有录入集中。对少数无法确定写作年代的诗文和无法查实的人名、地名,他宁可暂付阙如,也不勉加臆说。《梅国桢集》还附有有关梅国桢的传记和其他史料以及友人书函和赠答诗等,对于研究梅国桢和他的作品提供了很好的参考资料。

梅国桢是明朝后期的一个重要历史人物,出生于嘉靖二十一年(1542),万历三十三年(1605)五月病逝,从26岁(隆庆元年)中举,到57岁(万历二十六年)右迁至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督宣府、大同、山西军务,达到他一生仕途顶峰,历经三朝,经历和见证了明王朝从兴盛逐步走向朝政弛怠、民生凋蔽、社会矛盾逐渐尖锐的衰败过程。他的诗文,涉及当时的政治、军事、经济、社会、宗教、财税和外交等社会生活的诸领域;他诗文涉及到的人物,既有当朝天子万历皇帝和朝臣武将,又有同时代的其他文人名士,如李贽、徐渭、南师仲、胡应麟、汤显祖等;他诗文涉及的题材,既有久困公车的困顿和风花雪月的风流自赏,更有建功边陲、纵论时政的“重大历史题材”;他文章的体裁,既有疏、散文和书(牍),又有古诗、律诗和绝句等,凌礼潮先生分别进行分类笺校。对梅国桢的诗文进行系统整理和研究,并结集出版,不仅抢救了一批濒临消亡的宝贵史料,而且对明史的研究也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新的史料。特别是梅国桢“广交文人名士,或金兰结社,或纵酒诗情,或冶游校射……”,与同时代的杰出思想家、文学家和史学家李贽及“公安三袁”等都交往甚密,对他遗存于世的作品进行整理和出版,有助于进一步加强对明代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特别是深化对李贽思想、“公安三袁”和晚明文学的研究提供新的视角和资料。

(作者:西陵文圃)